第三百一十章 信、画册和日记本-《六月,是我们的离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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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晨跌跌撞撞地离开以后,顾渊接到了王延轶的电话,当然也是来问柳卿思的事。在顾渊把事实告诉他以后,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电波之间来回传递。

    最后他说,那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顾渊挂掉了电话,一个人走楼梯回到了病房。

    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只剩下了齐羽,她低着头坐在那儿,和她搭话也不理人,脸上的泪痕清晰明显,眼圈和耳朵都红红的,手臂上有一些她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,一条一条的,像是红色的月亮,肿着。

    顾渊走进了房间,里面是医生和卿思的父母,三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床前,夕阳从床边的窗户里招进来,洒在他们的腿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柳叔看起来憔悴得很,眼窝深陷,脸上沟壑纵横,和之前相比,整个人黑了一圈又瘦了一圈,江阿姨也没有好到哪去,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,眼睛也肿胀得明显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柳叔的声音沙哑而干枯,仿佛是一台老旧的风箱被迫在工作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顾渊点了点头,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差不多的情况,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哭过,也不记得自己有大声喊过什么。

    “这个东西,给你。”顾渊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日记本,还有一本画册和一封信,“昨天晚上她交给我们的,说是如果……如果没能自己拿回去,就让我们带给你。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,但她自从住院以来就一直在写写画画,大概是什么想说的话吧。”

    想说的话……

    顾渊看着那本日记本和画册,视线最后落在那封信上。

    带着卿思最后交给自己的东西,顾渊离开了灰白色的医院,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她说话,在雪后初晴的寒冷天气里,街道上弥漫着无休止的凉意。因为是下班时间的晚高峰,马路上到处都是亮着红色刹车灯的车,耳朵被喇叭声、交警的哨子声、人们的说话声和风声填满。某种情绪像平静海上的风,不惹人在意地缓慢吹来。

    他只是伸出手背擦擦鼻子,接着捧着那三件东西在路上走着。

    他没有注意到,就在不远处分岔路口。一个戴着咖啡色围巾穿着红白色格子衫的少女,此刻正低着头从包里翻找着一枚一元钱的硬币。

    红灯变黄,拥堵的十字路口,警察站在中央的圆台上吹着哨子。

    女生的手往上轻轻一抛,视线里跃出一弯银色的弧度。

    逐渐升高。

    坠落。

    顾渊感觉到一阵风吹来雪花,在接触到自己皮肤温度的那一刻融化,脸上冰凉凉的一片,手摸过去,像是两条干涸的河。

    顾渊走到江边公园那块大石头旁时,那儿闹哄哄的一团。

    因为出现了一个年长的人,那群小孩子看过来。其中一个趁着其他人转移视线的瞬间,趁机一脚把边上的人踢开,然后将一个玩具陀螺成功夺入手中。被踹的那个小孩受伤地嚎叫着扑进边上的孩子怀里,被女生嫌弃地迅速避开了。

    还有两个孩子站在石头上面说话,手还拽着边上那棵斜斜的树。

    顾渊站在草地上,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,回头一看,是陆思瑶。女生穿着天青色的连帽衫,两只手插在兜里,她下巴微微地撇了撇,然后走到了公园门口的广场上,在大理石长椅上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已经出结果了吧。”陆思瑶说。

    前面的垃圾桶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零食袋子和水果啤酒瓶,还有一份蛋糕的包装盒……顾渊深吸了一口气,寒风顺着喉咙灌进胃里,一阵生疼。

    “手术……还是失败了。”

    视线在广场上巡了一圈,没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。

    在医院消失不见后,他跑到哪儿去了?

    陆思瑶听完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只是一手托着下巴,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地沉入到地平线以下,然后轻声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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