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-《诅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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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已经没有然后了,白璧对自己说,她把心思从遐想中抽出来,重新看着棺材里的未婚夫。她现在实在想不出江河脱去西装脱去所有的衣服会是什么样,说来也许连自己都不信,她还从来都没见过江河的身体呢。她不知道他那衣服里包裹着的是怎样的肌肉和皮肤,她希望他有强健的胸腹部和二头肌,因为他经常参加田野考古经受过锻炼,如果他没有结实的肌肉也没关系,只希望他尽到应尽的义务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怎么又在瞎想了,她再一次打断了自己的思绪,怔怔地看着江河,自己的嘴里轻轻地说——你只是睡着了,是吗?

    她有时候会想,如果爱人死了,她会俯下身去轻吻他的额头,但是,她对冰凉的玻璃棺材没有兴趣。那些浪漫的故事只见于骗小女生眼泪的港台电视里,与她无关。白璧对着棺材里的他点了点头,然后,有人来拖走了水晶棺材。江河的父母又大声哭喊了起来,惊天动地,然而,谁都无法阻止江河从一个男人变成为一堆灰烬,而且,在成为一堆灰烬之前,江河的身体已经在公安局法医的解剖台上被开过膛剖过肚了。

    永别了,未婚夫。

    白璧目送着江河进入那个火炉,变成一缕轻烟,变成一堆粉末,清洁的粉末。虽然她是一个非常镇定的人,然而,还是有些想吐,她径自离开了这里。身后,江河的父母还在哭着,其他人都忙着打听豆腐饭是在哪个饭店。这回,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,除了许安多。

    在白璧走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,许安多喊了她的名字。白璧回过头来,看到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的许安多,她轻声地说:“你好。”

    “白璧,你现在还好吗?”许安多也压低了声音,但白璧知道,其实他平时不是这样说话,许安多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,虽然他也在考古研究所工作与江河共事,但与江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。

    白璧淡淡地说:“算了,别说了。”

    许安多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,就像是在考古工作中看一件出土文物,他轻声地说:“江河出事,我也很难过,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就这么过去了。没办法吃到你们的喜酒了,挺遗憾的。”他努力要使自己的说话严肃一些,总之,这让白璧感到有些反常。她的眼前又出现了许安多骑着摩托车在大街上飞驰的情景,她坐在他的身后,他把头盔戴在了白璧头上,而自己则露着脑袋让疾风把头发吹到身后的白璧脸上。

    其实,在认识江河之前,她就认识许安多了,那是一次意外,许安多开着摩托把她送到了医院,后来,他就几乎每天都来给她送花。但白璧对他却没什么感觉,有一次她被许安多硬拉着参加了一个生日聚会,在那次聚会里,她认识了江河。从此以后,江河就进入了她的生活,关于这件事,许安多至今仍后悔为什么要把白璧带到那个聚会上让她和江河认识。

    “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,可是拿起听筒对方却始终不说话,我知道那个电话一定是江河打来的,我猜出了什么事,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打电话。后来我给他家里打电话,没有人接,我又把电话打到研究所里,依然没有人接。没想到,他就在那晚出了事,而且是在研究所——”

    她忽然停顿了,也许是不愿意在许安多面前说过多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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