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骨肉之情-《与狼共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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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爸爸:

    我是小安,今年六岁,你在哪里?

    安以风看着对面正在喝冰水的司徒淳,眼前一片模糊,想要开口,喉咙却似被堵住一般。

    她对他笑了笑:“睡得着吗?”

    恐怕这辈子他都睡不着了!

    他冲过去抱住她,狠狠地吻着她的发、她的脸、她的唇……不是欲望,不是占有,他单纯地想去吻她的每一寸肌肤,回味那从不曾忘却的温度和味道……

    他不值得,他就是一个罪犯,一个不能娶她的男人。

    他对她做过什么?他追求她的时候许下山盟海誓,一夜风流后却再不见她,她敲门敲了一整夜,他都没开……他还当着她的面,搂着别的女人说甜言蜜语……

    他怎么也想不到,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,她不但守着一个虚幻的十年之约在等着他,还为他生了孩子!

    “为什么?为什么……”他用尽全力才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她伏在他的肩上,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身体,她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此刻的相拥:“因为我不想失去你,我不想你放手。”

    “不想失去我有很多方法,这是最笨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是最对的。”她闭上眼睛,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度,“安以风,我懂你的为难。你有野心,有目标。二十岁的你被情义束缚,顾虑重重。没有了我,没有了雷让和韩濯晨,再也没有人能牵绊你、左右你……你孑然一身,无牵无挂,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你想做的事。

    你没有弱点,才敢独断专行,一手遮天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什么好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确太嚣张,谁敢和你意见相左,以后都别想开口讲话。

    但你让黑道整整十年都没有帮派火并,你让那个区的死亡率有史以来降到最低。”

    他再也无话可说,“waiting”的荧光在他眼中模糊一片,那是无言的愧疚,无言的感激,无言的爱……她放开他,拿起桌上的信:“你唯一能补偿我的,就是好好记住上面的每一个字……记住你的儿子,是如何爱他的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他颤抖着手接过信,看向第二页。只看了一眼,他就闭上眼睛,转过脸,不愿再看。

    一整页的……爸爸,爸爸,爸爸,爸爸……每一个歪歪扭扭的字都是在控诉他的罪恶,比杀人更该千刀万剐的罪恶!

    他拿起第三页,好久才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。

    第四页,第五页……

    起初,信都是用拼音混杂着歪歪扭扭的字写的,字不多,文字中隐隐透露着生疏。渐渐地,一页一页,字迹越来越工整,字越来越多,字里行间充满对“爸爸”的依赖。

    爸爸:

    小安很喜欢变形金刚,妈妈不给我买,说我太小,要十岁以上的孩子才能把变形金刚组装起来……爸爸:

   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。我一定会把变形金刚组装出来,等你回来给你看!

    “世界上最好的爸爸”?

    最好的爸爸?今天十岁的儿子坐在他身边,问他:“你是不是安以风?”“你为什么换女人比眨眼睛还快?”还有比这更大的讽刺吗?!

    他艰难地翻到另一页,手指紧紧地捏着信,信纸被指尖捻破。

    爸爸:

    我和同学打架了,妈妈骂我不是好孩子……我知道打架不对,可他们说我没有爸爸,是个野种!我告诉他们我有,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,我把你的信给他们看,他们把信抢破了,还嘲笑我……一页一页,一字一字,如嵌着倒刺的鞭子抽在他的心上,在他心上留下血痕……

    爸爸:

    小安今天看见安以风了,他后面跟了好多好多人,特别威风!

    他比我想的还要帅!还要酷!烟都要别人给点。别人跟他说话时头都不敢抬,吓得手都抖!还有,他旁边的阿姨我还在电视上见过呢,比电视上还漂亮!

    妈妈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,有理想,有自信,在黑泥潭里都能发光。小安也要像他一样,小安也要当帮会老大……随着信上时间的推移,小安提到“安以风”的次数越来越多,每一句崇拜和赞美在他的眼里都是咒骂和斥责……其中有一段文字他看了不知多少遍。

    爸爸:

    妈妈今天好像很伤心,她一进门就哭,我问她是不是想爸爸了。

    她拉着我的手说:“我带你去找爸爸,你帮妈妈问问他,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!”

    路上,我们遇到了安以风。我看见有个男人跪在他的脚边,不停地求他,他只摆摆手,那个人就被拖走了。那个人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喊:“风哥,饶了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    我问妈妈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妈妈告诉我,那个男人是个毒贩,警察抓了他很久,怎么也抓不到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安以风倚着车抽烟的时候一直在看车上的镜子。

    一个漂亮阿姨看见他用手指轻轻地摸着镜上的灰尘,想用手帕给他擦,被他很生气很生气地挡开,他还把那个阿姨赶走了。

    妈妈蹲在我身边,跟我说:“我们不找爸爸了,好吗?爸爸有他的追求,有他的人生,我们再给他点儿时间,让他做想做的事。

    爸爸没有忘记和妈妈的约定。”

    我有点儿失望,但妈妈说你和安以风一样厉害,一样了不起,那你做你想做的事吧,我和妈妈会等你的。

    小安的字越来越漂亮,他写的信越来越长,有时一封信会写上几页纸。他越来越多地提到妈妈,提到她的笑、她的泪,也提到好多男人被她拒绝……小安一遍遍地告诉他:爸爸,妈妈在等你!

    安以风拿起最后一页信纸的时候,已过午夜……爸爸:

    今晚妈妈在茶室里写“waiting”写了好久,她哭了!她抱着我说爸爸不回来了,爸爸以后都不要我们了。这不是真的对不对?你不会不要我们!爸爸说过,你爱小安,你爱妈妈,你一定会回来的,你说过!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日期,是昨天。

    昨天明明是她拒绝他的!

    安以风放下信,吸了很多次气,才找到自己的声音:“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不回来了?是你说不爱我,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……你是amy的老公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这误会未免太离谱了,“你这是什么洞察力?”

    她苦笑:“你特意开车来接她,和她有说有笑,还摸她的孩子……我认识的安以风不会轻易对女人温柔!amy说她爱的是她养父,你们的年龄也刚好差了十几岁,我以为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?”

    他握住她还缠着绷带的手……

    “所以你让我珍惜爱我的人,珍惜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?”

    “我很可笑是不是?下午amy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我也很想笑!”

    他冲过去将她搂在怀里,用脸颊蹭着她的发丝:“一点儿都不可笑,不可笑!”

    静谧的黑夜里,黑色的壁纸上闪动着一个个“waiting”,那是她执着的爱。

    桌上,每张被他捏皱了的信纸,每个被水滴洇得模糊的痕迹,每声“爸爸”,都是她的体谅,她的坚持,她不变的等待。

    而她,十年的等待落空,还在为别人隐忍着,隐瞒着……自认口才还不错的他,已经找不到任何语言来表达他的感受。

    久违的黑夜,他伸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。除了亲密无间地相拥,安以风再也找不到任何方式去表达和宣泄他已经沸腾的爱……

    亚拉河在静夜里悄悄地流淌,孕育着墨尔本的繁华。一段掩藏了十年的爱恋,终于可以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盛开出妖艳的花朵……司徒淳依偎着安以风强健的肩膀,细细地辨别着他身上的味道,和记忆中一模一样,还是那种浓郁的男人味,带着一种霸道的侵略性……

    司徒淳感觉到他的手正轻柔地隔着她贴身的短裙摩挲着她的纤腰,不似占有,也不像挑逗,倒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。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,才发现他双目微合,眉峰紧锁,眼底的邪气无法窥见,唇边轻浮的笑容也消失不见。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有些陌生,有些无措。

    “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想你这些年怎么过的,你的腰比以前更细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工作很忙,经常早出晚归,有时一个案子要忙上几天几夜,不眠不休,怎么可能不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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