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(一)·睡美人-《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[穿书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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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语无伦次地大声说着,少女却突然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示意他压低声音。

    难道这里还有人?

    他听到耳畔“叮”一声,颈后一凉,他抬起头,看到檐下冰锥的尖端有一滴水珠凝聚下滑,将要落到他衣领里。

    坚冰看上去像在融化。

    小药徒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,虽然这地方银装素裹很好看,但总有阴冷的寒风在各个角落里游移,他不属于这里,所以也不能带来驱散阴寒的阳光。

    “那师姐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走几步又回头,指指那条把他吓到了的白鱼:“它其实没有伤我的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开个玩笑,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把它关在雪地里一整晚?”

    小药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,这回他真的走了,他走出很远才觉得后悔:应该趁机问问师姐,这里的主人现在在哪里。

    书房的屏风后有一扇暗门,冰冻三尺。

    鞋子踩上去,立马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跟地面黏在一起。

    白梨不知是第几次走进来了,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,只有一把椅子,还有满地的冰雪。

    少年垂首坐在椅子里,身上盖了层薄薄的霜,连眼睫上也挂着冰雾,他皮肤几近透明,犹如一尊剔透的冰雕,若不是眉睫和长发是唯一漆黑的部分,几乎就要和茫茫白雪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琴光正在修补魂魄,身上的剑伤早已痊愈,而他前额乌黑的发丝里,不知何时冒出了两根小荷尖尖角,顶端像麋鹿的角那般裂出两根分叉,只有拇指那么长,像藏在草丛中结着晨霜的春笋,幼嫩而青涩。

    这应该是刚长出来的龙角,而且是春笋顶部最嫩的鹅黄色的那一部分,让人不自觉地害怕会不会不小心掐断。

    白梨伸手轻轻碰了碰,出乎意料居然和棉花糖一样软。

    冽冽雪光流淌在少年身上,干净、剔透,仿佛雪为肌冰为骨,檀烟为魂魄。

    “再不醒的话,东域的雪永远都不会化了。”

    她跪坐下来,低声说。

    他依旧没有反应,一缕结磷灯的灯光在幽幽燃烧,这是那日她竭尽全力护下来的。

    他把自己的命都交付给她,因为她才是最后的退路么?

    “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呢?

    我一个人也很无聊的啊。”

    白梨撑着脸看着他,这样的场景,莫名有点像水晶棺椁里的白雪公主,或是蔷薇城堡中的睡美人。

    她捧起少年的脸,他像冰雪堆砌而成的假人,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,又精致得让人叹为观止。

    鬼使神差地,她轻轻在他前额幼嫩的龙角上蜻蜓点水轻轻吻了一下,结磷灯在这一刹那跳跃出了光芒。

    少年依旧合着眼睫,但眼睫上的冰霜化了,像黑天鹅颈下毛绒绒的羽毛上挂着的水珠,冰雕玉砌般雪白的脸颊沁出一片浅红。

    厚厚的冰层开始融化,甚至能听到汩汩水流声,那是徘徊在海底不愿离去的光阴长河重新开始流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少女青涩生疏的吻像一枚芬芳的禁果,引诱着陷入长眠的雪人,雪人因而被染上色彩——黑墨渲染的发、点漆般的眼珠,还有两枚淡青的角,最后唤醒了长眠已久的灵魂。

    冰凉的手指抚上白梨的脸,她心里也仿佛被冰刺激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愣愣地低下头,少年正微微仰首看着她。

    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,眼中黯淡无光,像被抽走灵魂只剩下一具精雕玉琢的躯壳。

    但他的的确确已经醒来。

    白梨呆呆地看着他,他的目光像枯井一样无波,眼眸却像夜空一样黑,他按着少女的腰让她坐进自己怀里,用手指描摹着她柔软的唇。

    “薛……”

    白梨启唇的刹那他仰头吻了进来,他抚着她的耳垂和脸颊,他刚醒来时身上那么寒冷,好像要紧紧抱住她以汲取温暖,又好像要将毕生的温柔都浸淫在这吻里。

    大雪消融,倦鸟归巢,沉睡的少年,终于等来了他的女孩。

    “任务结束,宿主,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门里光芒闪烁,像黑暗中一只跳动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还有其他选择吗?”

    “难道宿主还想留下来吗?”

    系统冰冷的电子音说:“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来,那你就要做好苦等上百年、上千年的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想等。

    像这种漫无边际、毫无盼头的等待,就是在浪费生命。

    不知道你要等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,他可能把你彻底忘了,或者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,他有极大的概率会爽约,而你还在用自己有限的生命等他,等你死的那天,还在心心念念着他什么时候会回来。

    我耐性不怎么好,更重要的是,我怕自己会遭受背叛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了这么多,你还是想回家?”

    系统仿佛洞悉一切。

    “如果他醒来后,发现他要等的人不在了,哪里都找不到了,那他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伤心,还要痛苦。”

    她说:“所以,这回换我破例。”

    冰层发出细微的裂响,海面开始融化了,温柔的风驱散了凛冬的严寒,忽而春至。

    海岸边,没有剑的剑修突然站起身。

    他的手还是习惯性的放在腰侧,仿佛那里曾有陪伴半生的老友。

    光阴流转,草木枯荣。

    那开始无法改变,结局业已注定,他一无所有,却又拥有一切。

    “怎么走了?

    不是说好一起下去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必要了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背对着大海,像诀别挚友一般往后挥挥手,“以后,有的是机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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