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-《小良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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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对程汀兰情深义重,对姜月芙视若珍宝,凭什么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。

    小满呆呆地坐在屋子许久,最后又想起来,被江所思带走的韩拾一直没有回来。

    她还没和韩二哥说几句话呢……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相府中,如今正不得安生。

    桌上的茶具花瓶皆被扫落,碎瓷铺了一地,绒毯上有点点血迹。

    房中充斥着哭喊、怒骂、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
    姜月芙嘴角挂着一丝血线,眼里遍布血丝,伏在地上抓起碎瓷就要划向自己脖颈。

    程汀兰哭肿了双眼,紧紧抱着她,央求道:“放下吧月芙,很快就能撑过去,你能撑过去,若你出了事,娘可怎么活啊!”

    两个婢女将她牢牢按着,手劲儿用得大了些,在她手腕留下红痕。

    程汀兰看着眼泪又流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让我死……放开!放开我,我不要活了……为什么是我!凭什么我要遭罪……”姜月芙哭得嗓子都哑了,终于放弃了抵抗,疼得身子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程汀兰抖着手从柜子里翻找起来,终于找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包药粉,颤巍巍的拿起来,又回头看了眼痛不欲生的姜月芙,还是下定决心走向她。

    就在她打开纸包的时候,姜驰冲过来一把将药夺过,厉声道:“娘,你糊涂了!”

    姜月芙疼得脸色苍白,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,瞪大眼望着他:“给我……你给我!”

    程汀兰捂着脸痛哭:“你姐姐她太疼了,你就让她挺过这次吧,下次就不用了,就这一次。”

    平日里,母女二人是端庄温婉的好模样,如今却发丝凌乱,满面都是凄惨的泪痕。

    姜驰心痛,却无可奈何,将药包紧攥着,双目猩红。

    “这药用不得!这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这样只会害了她!”

    说这些话的时候,姜月芙仍是狼狈的在挣扎,额上泛出冷汗,嘶哑着哭出声,一声声地求他。

    他不忍再听下去,无视程汀兰的呼喊,拔腿就要离开,走路时牵动了伤口又疼得一抽。

    龇牙咧嘴的抬起头,又猝不及防撞上了姜恒知。

    他脸色阴沉,像是强忍着怒火。

    见他这模样,姜驰多少也猜到了。

    “她不肯回来?”

    姜恒知冷哼一声,面色隐怒未及答话,程汀兰就先一步冲出来,毫无仪态地攀着姜恒知:“为什么不回来,夫君你怎么能不把她带回来!月芙怎么办啊,月芙撑不住了啊……这是她姐姐,只是一点血而已,让她回来啊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说了什么,又刺激到了姜恒知,他扯下了程汀兰攀着她的手臂,猛地一耳光打再姜驰的脸上。

    力度之大,直接将站立不稳的姜驰打翻在地。

    “夫君!你这是做什么?”

    姜恒知身居高位,向来注意言行举止,连对下人都极少苛责,在府里鲜少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。

    此番动手,的确是因为怒极。

    “我行事自有分寸,并非未曾告知过你,不许去找林菀!”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指着程汀兰。

    “你管好程郢!他姓程,却三番五次插手相府的事务。

    我怜你与她姐弟情深不曾说什么,可如今却是变本加厉,我再三说过,林菀的事我心中有数,你为何还要去为难她!”

    他说完后,程汀兰哭得停不下来,质问他:“你既然心里没鬼,为何不许我弟弟和阿驰去看她!为何坚持要将她安排在府外,还几次去探望她。

    分明派了下人去,你去做什么?

    我怎知你到底是为了月芙,还是为了你自己!”

    程汀兰的嗓音有些尖利,听得他眉头紧皱,手颤了半晌也没做什么。

    哭泣声和绝望的嘶吼,安慰、争执、痛苦的呻吟声,都聚集在了这个院子里。

    混乱又可悲。

    姜驰背后的疼痛,时刻提醒着他在宫里遇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嘴角的伤口也让他想起那个为了姜小满而和他打起来的人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回来?”

    他问道。

    姜恒知:“如今有太子和威远侯府的人护着,只能等她消气了自己回来。”

    程汀兰一愣,立刻道:“这怎么行!月芙怎么撑得住,她们是姐妹。

    她怎么会不愿意回来,你让她回来,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她的,相爷你再去找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

    姜恒知忍无可忍,目光锐利。

    “月芙可曾当她是姐妹,你要小满顾忌恩情,她如何应你?

    简直是痴心妄想。”

    程汀兰身子瘫软,被侍女扶住了。

    她想到屋子里躺着的姜月芙,想到林菀,再想到程郢,心中不由生出了怨怼,出口刻薄:“我痴心妄想,如今这一切是谁导致的!月芙中毒是替你受过!这段时日你对陶姒和小满心怀愧疚又如何,是你生生逼疯了陶姒,小满也是你让她生下的。

    不觉得可笑吗!”

    他们的夫妻恩情也在一日日消磨,被折磨的不止是月芙,她又何尝不煎熬。

    少年夫妻,一路携手,却抵不住成为一双怨偶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自己负了陶姒,那我呢?

    你也负了我!你就是对林菀动了心思,休要再欺瞒我!”

    程汀兰何曾在他面前这般歇斯底里,和当初的温婉柔和的她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姜恒知表情冰冷坚毅,眼神却有被戳破的心虚,在程汀兰斥责的时候,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。

    不该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他偏开目光,不再看她,最后长叹一声离开。

    程汀兰怔怔地看着姜恒知远去的背影,那身锦袍上已经染了另一种香气。

    可这是她亲手缝制的锦袍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呜咽着哭出声,甩开侍女跑进屋子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“侯爷,是姜家那个小少爷求见,又是来找小满姑娘的。”

    下人将此事禀告给威远侯,他胡子一翘,不耐烦道:“太子殿下说了,见与不见全听小满的,你去问她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姜驰来找小满的时候,她正准备出门。

    昨日韩拾来见她,却不知是被江所思说了什么又回去了。

    姜驰不是在宫里挨了板子,若不是看在姜恒知的面子上,兴许还要被赶出国子监,怎么今日就来找她了?

    江若若没好气地说了句:“这人好生不知羞,连丞相都被劝回去了,他还要缠着你不放,难不成还想挨打?”

    “他挨打和这件事有什么干系?”

    小满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“来找我为什么会挨打。”

    江若若笑道:“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,他欺负你第二日就在宫里受了罚,必然是被人交代过了。

    要不然凭什么韩拾动手,却要罚他一个丞相之子,国子监的祭酒可不会傻到得罪丞相。

    再说他舅舅,坠马后还不见大事,看完大夫左手就折了,你竟不觉得蹊跷?”

    她并不知道其中详细经过,自然也不会瞎想。

    既然若若都明说了,也只能是因为周攻玉。

    “就说我不在,让他回去。

    我们还是从后门走吧。”

    若说之前是恐惧,知道林菀的身份后,她一想到姜家的人便觉得厌恶。

    白芫承认身份后,小满劝过她离开,都没有成功。

    从前是偷偷跟着,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跟着,就算被小满发现也懒得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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