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-《小良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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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现如今,午夜梦回,寂静空荡的大殿里独剩他一人。

    周攻玉缓缓坐于书案前,看着浓黑的夜色,心中的酸涩苦痛如潮水席卷,铺天盖地而来逼得他窒息。

    若只是心动,也会有这般痛苦的感受吗?

    他心中茫然,连同曾经坚定清晰的前路,也在此刻变得虚幻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巴郡的冬日很快过去,柳枝抽芽,迎春含苞,是大地回春,万物生晖的景象。

    小满喝了整整一个冬日的药,嗓子才算是彻底好了。

    这段时日里江郡守和江夫人都对她关怀备至,因为小满的性子讨人喜欢,府中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关照她。

    包括江家唯一的千金江若若也和小满成了闺中密友,几次三番提议要将小满的住处搬到她的院子。

    韩拾的父亲是有名的云麾将军,母亲也出身簪缨世家,夫妇二人在他十二岁那年便双双战死,留下韩拾一人。

    好在江郡守一家怜爱他,待他如亲子,府中也都是拿他当正经的少爷看待。

    唯一不同的是,江家是书香门第,家风严格不说,还兴建书院。

    因为江郡守太过严厉,江氏子弟无一不是规行矩步的人,唯独一个韩拾特立独行,他们是想管也不能管。

    小满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八九成,除了要避免在强光下待太久,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。

    江夫人待小满好,也有其他原因。

    江夫人年少时有过一个友人,时隔多年都快忘记长相了,可见到小满又让她忆起了那位故人。

    她隐约看到过小满手臂的伤疤,心中猜想她的过去必定是极为悲惨苦痛,为了不触及到小满的伤心事,便压着心中疑惑许久都没能开口。

    郡守府开办书院,招收的学生都是男子,为他们传道解惑的也是有名的大儒。

    江所思勤敏好学,一直以来都是书院最出色学生。

    韩拾和他恰好相反,在书院连一刻钟也坐不得,听不进去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,时常翻墙逃走,玩够了就被责骂抄书关禁闭。

    江若若虽是江家千金,却依旧要遵循礼法,读书习字都是有先生来教,不能和男子同学。

    小满来郡守府不久,江夫人就建议让她和江若若一起学习,也能少些无趣。

    一开小满是欢喜的应了,等和江若若学了再久些,连她这种耐性极好的人都坐不住了。

    当初来巴郡,韩拾就提醒过她,说江郡守一家心善好客,唯独家严格礼数众多。

    如今看来,何止是严格,甚至说得上迂腐。

    除了夫子以外,还有一位女先生,两人教导小满和江若若的,都是些《女诫》《女训》,时不时还要看《孝经》。

    除此以外,江若若还要习女红和琴棋书画。

    在相府的时候,小满说得上是无人管教。

    因为无法出府,就时常找书来看,虽然都是囫囵一遍过去,没吸取到什么精粹,却也增长了见识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她想看什么书是没人管她的,周攻玉也时常从宫里给她捎书来。

    从艰涩难懂的史书兵法,到一些民间流传的志怪话本,她几乎什么都看,唯独没看过《女诫》这种东西,初次听先生讲授还觉得新奇,越听越觉得不对劲,书中所授也让她感到诧异。

    江若若听得认真,见小满愁眉紧锁,还疑惑地问她:“怎么了?

    可是哪里不对?”

    先生也停下来,审视着小满。

    小满态度谦恭,问:“学生有些不懂,方才说了‘得意一人,是谓永毕;失意一人,是谓永讫’,可接着又说男子可再娶妻,女子不可再嫁,否则便是违背礼义。

    为什么男子可以娶多个妾侍,女子再嫁却是要遭到上天惩罚……这是为何?”

    江若若没想到这点,很奇怪小满会有这种想法。

    “自古以来便是如此,天经地义的啊,这还要什么为何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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