呦呦(六)-《酌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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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割鹿侯的凶名已经传遍了大庸,没料想竟是这般知礼,沈歧睿有些意外,看看跟林信站在一起,姿态亲密的长子,心下了然,露出几分笑,语调也随和起来:“快进屋吧,你师父呢?”

    “师父出去寻药治世子的病,已然三个月没有消息了。”林信叹了口气,自家师父,一跑就没个踪影,也没有定时传信的习惯,让人想起来就一阵担忧。他现在总算体会到师伯的心情了,等见到师父,定然好好收拾他一顿。

    渊阿九刃已经提前到了,正站在正堂中待命。

    玄衣侍卫抬了鹿璃过来,整整齐齐码在厅中,比应交的鹿璃多了近乎一成。林信微微挑眉,抬头看沈歧睿。

    沈歧睿表示这就是足量的鹿璃,请他验看,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。

    看来林家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北域,林信很是满意。林疏静那人办事就是可靠,想来破解割鹿侯刁难的方法已经在世家贵族之间流传开。割鹿侯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铁面无私,他是收贿赂的。

    若想不被割得封地不保,就乖乖上贡。

    林信意思意思地挑了几处错,割北域一县。

    一县,对于地界宽广的北域而言,不值一提。沈歧睿爽快地答应了。

    原以为最死板的沈家,竟然是最先变通的,林信对这位玄国公突然有了新的认知。

    “还有几日便过年了,钟家的鹿璃出了年关再验,不负就留在浣星海过年吧。”待渊阿将鹿璃封好,沈楼抢在父亲送客之前开口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林信冲沈楼眨眨眼,口中却推脱道,“我一个外人,怎好打搅?”

    “哪里就是外人了,你师父与我乃是自小的交情,就当是自己家。”沈歧睿立时热情地挽留,拍着林信的肩膀,不由分说地就让管家去安排。

    “我住枫津便是,不必另扫客房了。”见沈爹同意,林信便不客气地应承下来,直接指定要住世子的院子。

    沈歧睿哈哈笑,打趣他两个感情好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沈楼,“不负都做了侯爷,你也该取表字了。”听沈楹楹说儿子在京中还被钟家小子“沈大沈大”地叫,很是不便,既然要与割鹿侯平辈相交,有个表字会方便许多。

    正喝茶的林信差点喷出来,“怎么,世子还未取字?”

    “体弱,长辈体恤,束发时未取。”沈楼接过那张纸,打开给林信看。印花宣纸上,方楞四正地写着“清阙”二字。

    终于明白自己从哪里暴露的了,林信拿杯盏遮住脸,“好字,好字。”

    沈楼看着他,抿唇笑。

    “既然取字,当可说亲了,皇上前日又提及了尚公主的事,”沈歧睿皱起眉头,“还需早些订一门亲事才好,咱家是不能娶公主的。”

    沈楼母亲死得早,浣星海如今没有主母,儿女婚姻只能由玄国公这个做父亲的来操心。

    “儿子已然有了心上人,父亲切莫相看了。”沈楼收起取字的纸,轻描淡写地说。

    “嗯?哪家的?”沈歧睿很是惊讶,自家儿子从小就对女子不感兴趣,一副注定孤老终生的模样,怎么出去半年就有心上人了?

    “尚未与他说好,待他应了,再来禀告父亲。”沈楼恭顺道。

    寒风呼号,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接扑到脸上,化成水珠顺着脖子流进内衫里,冻得指尖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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